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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每天,方刚都坐在这里把着风。晚上阿赞ki过来换,方刚不同意,让他坐着休息,但阿赞ki坚持要换,说两人可以三班倒,每班八个小时,这样大家都能有充足的体力,方刚同意了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方刚和阿赞ki到外面大小便时,也小心翼翼,免得刚好撞到阿赞枯或其他人。
三天、五天、半个月、一个月、两个月、三个月过去了。什么人也没有来过,方刚再能沉得住气,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,但看到阿赞ki似乎完全没有急躁的意思,每天都在最里面那个洞中盘腿打坐,闭目养神,好像对他来讲,三个月也只是三个小时而已。
六个浅坑中的“人猪阿赞”每天都会自己歪头去吃嘴边的压缩饼干,而且都是每天只吃一口,外加喝几次水。方刚不知道,这些已经完全失去任何感官的“人猪”怎么会知道这些,阿赞枯当时又是怎么教他们的。他曾经把一位“人猪阿赞”的身体侧翻过来,发现他们只有上身穿着衣服,下身赤裸,屁股的位置挖出个坑,很明显,里面用来排泄。
换成阿赞ki去守洞口的时候,方刚就把强光手电按亮,灯头朝上放在地上。洞里有了光。他坐在这些浅坑旁边,看着这六个“人猪阿赞”。在这近百天当中,他们除去每天自己吃喝之外,就只有扭动身体,只是程度不同,有的只微微动弹,利用有限的背部肌肉,让自己躺得不那么辛苦;有的来回扭个不停,而且看表情狂躁不安,应该是从生理和心理上都已崩溃;有的剧烈挣扎,表情也很痛苦,张大着嘴,应该是被砍掉四肢后仍然疼痛无比。
看着他们,方刚一直在想,如果自己也被制成这种“人猪”会怎么样——没有四肢,不能动弹,目不视物,口不能言,耳不能听,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,只剩下皮肤的触觉还在。但却不知道正在摸自己的这个人,到底是亲人朋友,还是那个把自己毁成这样的变态者。
他心中升起凉意,感觉这种折磨,真的比死还要痛苦十倍百倍。想起以前在惠州的时候曾经看过很多地摊杂志,有凶杀有色情,有侦破有传奇,五花八门、真真假假。其中有一则故事记得很清楚,是有关越南战争的,说美国侵略越南时,越南人会把俘虏到的美国女兵强奸后,再用这种方式变成“人猪”,后来被美方解救出来,这些“人猪”流着眼泪,都用嘴咬住士兵的枪管,意思是要速速求死。
方刚想,都说人是高级动物,因为人比动物的智商更高、更懂得什么叫文明、伦理,可现在看到这些“人猪阿赞”,他开始怀疑,人类到底更高级还是更低级?因为动物即使同类相残,也不会折磨对方,只有人才会。他甚至想到,这些阿赞不是生下来就开始修法,也曾经是白白胖胖、无忧无虑的孩子,父母手中的宝贝。如果现在他们还健在,得知自己的儿子竟变成这副模样,会是怎样的心情。
这天下午,他照例坐在洞内把风看门,静静地看着入口处投下来的光柱。他忽然觉得,那些光柱似乎变成了一座用光造成的桥,自己跟张妃生的孩子坐在桥上,从洞口滑到洞底。他一次又一次地跑到桥头,滑向桥底,欢快地笑着。
忽然,光柱桥发生了变化,忽明忽暗、忽续忽断,孩子半路掉下来,发出长长的叫声……
“啊——”方刚猛地睁开眼睛,看到那光柱桥的变化是因为有人在往下走。方刚顿时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,立刻站起身,好在刚才发出的那声惊呼很轻,方刚慢慢后退,也没看下来的人是谁,但他知道如果是舒大鹏和那向导,在下来的时候肯定会先出言示警。
方刚蹑手蹑脚进了最里面的洞,低声提醒阿赞ki,顺手抄起放在桌上的一柄利斧,两人迅速躲进木柜中,轻轻关上柜门。
他的心脏怦怦直跳,心想,进洞的人就是阿赞枯吗?就是十年前禁锢阿泰阴灵的那个家伙?就是害得张妃自剖胎儿的黑衣降头师?就是残忍砍下六个人四肢的魔鬼?
没多久,有人进了洞,从脚步声判断,应该就只有一个人。方刚透过木柜门的缝隙往外看,自然什么也看不见,但能听到这人拎起墙角的汽油桶,分别往两个铁制火把中倾倒汽油的声音。
洞中原本是一片漆黑,但这人掏出火柴擦着,有小团火光亮起,方刚立刻看到了这个人——头发又长又乱,脸上戴着个灰突突的面具,只有最简单的三道线条,两横一竖,分别让双眼和鼻子露出来。
看到这个面具,方刚全身的血都往上涌,立刻想起当时在泰国孔敬以西设下地坛时,他在棺材中发现的那个偷袭者,戴的就是这种面具。而用降头害得张妃自残的自然也是他,方刚手在不由自主地发抖,几次想冲出去用斧子把他劈死。
这人用火柴凑近墙壁斜插着的铁制火把,将浸有汽油的破布点燃,共点着两个。洞中顿时亮起来,方刚看得更加清楚,这人中等身材,戴的面具像是由很多碎骨拼成,穿着无袖的灰色麻布衣裤,脚穿草鞋。方刚想起以前杨秀发曾经说过,阿赞枯的徒弟们告诉过他,阿赞枯戴的面具是由无数块人的怨骨拼成,怨气极大,专门用来修法,很明显,这就是阿赞枯了。
方刚朝旁边观察,并没看到有其他人跟着进来。这时,阿赞枯转身来到第四个浅坑前,伸手去摸里面的人。方刚记得很清楚,那坑中躺着的,就是三个月前伤口还在渗血的那位“人猪阿赞”。
方刚身体躲在柜子里,这木柜紧靠着洞壁,所以他看不到那“人猪阿赞”的行为,但却能听到他所发出咝咝的声音。阿赞枯摸了几下,点点头,似乎很满意。随后从旁边的木桌上拿起一柄细长的尖刀,对着面前的浅坑中就扎。
那“咝咝”的声音更大了,明显是刀扎在“人猪阿赞”的身体上。阿赞枯扎了几刀,拔出来,借着洞内两只火把跳动的火光,方刚看到那刀上有很多血,不停地滴下。随后,阿赞枯又跨步来到浅坑前端,举刀扎下去,再拔出,方刚清楚地看到有一股血线喷出来,猜测应该是扎在那“人猪阿赞”的脖子上,因为只有动脉的血才能喷这么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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