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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呵呵,随手捡选的,嗯……看来还合身儿”,杨凌站起身来自得地一笑,张符宝情不自禁地报以嫣然一笑,笑容刚刚绽开,她就立刻收敛了: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笑过。这么笑真的感觉好奇怪,尤其是笑给他看。
符宝没有在众人的目光中坚持下去地勇气了,忙有些忸怩地说道:“我……好象还不太妥当,我再回去整理一下”。
符宝说完,忙一溜烟儿地逃回了内室。惹得永福等人窃笑不已。
匆匆奔进内室掩上了房门,张符宝靠在门上呼呼地喘气,手按在心口儿上,心口里怦怦地跳着。
“我这样穿衣打扮。真的很漂亮么?”明明羞的很,这个念头还是不自禁地浮上心头。
贴身的小衣是精棉的,柔软、贴身、吸汗,外裳是真丝地,柔滑、透气,高贵。
“那个家伙还真会挑衣裳呢,不但正配我,连尺寸都恰到好处”。张符宝情不自禁地想到:“贴身的小衣、小裤……都是他亲手挑选的,他……他都摸过了的?”
一想到这儿,张符宝就觉得身上象是有一只大手正轻轻地滑过,胸口呀、大腿呀,连屁股蛋子上都浮起了一颗颗小粒粒……
春心萌动地符宝儿走到浴桶边,向水面探头审视自已的容颜。一朵桃花跃然水面,仔细地端详……端详……,那弯弯的柳眉、那朦胧的眼波、那挺直的鼻子……。
明眸皓齿。眉笼轻烟。淡淡如画。一向懒梳妆细打扮,甚至连镜子都不怎么照的宝儿心慌慌地发现。自已那眉眼气色,分明就是红鸾星动的面相,小符宝呆住了。
水中的美人儿在水波荡漾中摇曳着,容颜微微地波动,犹如另一个她,正在水中笑吟吟地看着……她!
张多重正对杨凌和正德说出他要请求帮忙的事情。原来张多重平时有空闲就喜欢写些折子戏拿去勾栏让戏子们演唱,有些曲目经过完善拿出去演给大众看甚受欢迎。所以他现在已成了一家戏班子特聘的编剧。
当时江南领风气之先,一些戏班子已经有了女戏子,当然,最初这些人大多是戏子的妻子,耳濡目染见识的多了,有时应应急、救个场儿,渐渐的也就正式登台了。
张多重受聘的那家勾栏叫“天生秀”,内里有个女戏子叫小春宴,生的花容月貌,妖娆不凡。她本是戏班子里一个绰号“假痴不颠”地名丑角地老婆。
这人身虽不高、容貌虽丑,却是一身本身,尤其演些疯疯傻傻、插科打诨的人物最是出色,是戏班子里地台柱子,男人只要有本事,哪怕你是个三寸丁呢,要取个漂亮媳妇儿有何难处?
那时戏班子唱戏,不是事先安排好曲目,而是随着客人现点现唱,有一次痴不颠在后台和几位朋友喝了顿小酒,正高兴的功夫,前边让他上台演一出武戏。痴不颠喝的有点高了,便向班主推辞。可当时点唱的却是地方上的权势人物,再加上一帮流氓地痞起哄,班主也是无奈。
痴不颠受逼不过,只得上台唱戏,结果在演一出四张椅子搭起来的高架上翻身后跃时,头脑一晕,后脊梁抢在双脚之前落地了,这一下就摔吐了血。抢回去一查脊梁也摔折了,成了废人。
那小春宴若是寻常人家女子,守着这样丈夫也只能以泪洗面,关门渡日了。可她毕竟是需要经常排练、登台的,来来往往接触男人地机会多着呢,她又是年轻貌美极惹人怜的女子,怎会没人惦记着?
过了一年光景,她就成了戏班子里一个专唱小生的戏子朱成碧的相好。两人台上眉来眼去、台下双宿双飞,就只瞒着瘫在床上的假痴不颠,不要说戏班子里,就连许多常来看戏的人都知道了,有时看到二人同台演出。就在台下开些荤腔玩笑,二人也不在意。
假痴不颠在后台岂会真的听不到一点风声,可他现在这副模样,全靠小春宴养着他。连地都下不了,整天只能半卧在榻上,还能如何?只能有泪肚子里流了。
正德听到这儿已经猜出几分,他把眉一挑,怒道:“莫非这对奸夫淫夫嫌那傻不傻的什么颠碍眼,居然设计害死了他?”
张多重叹道:“过了两个月,这假痴不颠地确是暴毙身亡了,他活着虽是个废物。人人嫌他碍眼,可是死了总是一条命啊,人又死的蹊跷,班主哪敢瞒着,这就报了官了。要说嫌疑,还有人比小春宴和朱成碧更可疑的么?这两个人就给收了监了”。
正德哼了一声道:“这样狗男女还不该杀么?先生要托我们何事?莫非官府难道收了贿赂,循礼枉法放纵了他们?你放心,我还真认得几个官儿。一定告诉他们细细查办!”
张多重一呆。苦笑道:“公子误会了,说起来。这朱成碧、小春宴还有那假痴不颠,老朽都是熟识的,穷人家苦日子,本来过着就不易,假痴没摔死,小春宴又改不得嫁,每日还要侍候他,要我说,也算尽了情份了。
她的心地并不坏的,那朱成碧更不用提了,看到只耗子都怕,让他杀只鸡都哆嗦的主儿,他哪敢杀人呐,两个人有私情不假,可他们压根不会想着害了瘫子结成夫妻。这不,关了三个月了,还是定不了罪。
他们那事……唉,就是官府也管不清、管不了,他们是让打行的人给坑了,是他们自已命不好啊,现在也只能认了。打行地人,那就是一块让人束手无策的滚刀肉,沾上了就得认倒霉。
可是打行的人从他们身上捞不到油水了,现在又来勒索‘天生秀’戏班子了。百十号人指着这戏班子生活呢,班主也不是没告过官,没用,惹不起啊。现在眼看着戏班子就要黄了,如果两位公子识的官府中人,能请位大人出来说和,让‘天生秀’的班主摆酒设宴,请那打行班头吃顿酒、送份礼,放过了他们吧”。
“什么什么……什么打行?”正德莫名其妙地问?
杨凌却已隐隐有些明白了:百姓出血,官员说和,请黑老大吃酒?怎么这么象某些反腐片里地镜头。随着杭州城日渐繁华,渐渐形成国际性的商业大都市,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阴暗居然也滋生的这么快?
张多重知道他们是外地人,又是兄长地朋友,倒没什么顾忌,便将他所了解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这些有血有泪的事,古也有,今也有,越是繁华兴盛的地方越有。
杨凌默默地听着,也觉的这些社会毒瘤清理起来十分棘手,就是放他在杭州治理,怕是也要千斤重锤打蚊子,有力无处使吧。
杨凌听着张多重说出的一件件奇闻,正抚膝低叹着,从来不曾听说过眼看着小民受罪,居然连王法也束手无策的正德皇帝已怒发冲冠了,他啪地一拍桌子,杯盘咣啷一通乱响。
杨凌和张多重愕然望去,只见正德满面通红,双目含威,杀气腾腾地道:“刑不能制罪,法不能胜奸,什么世道?乱世用重典,杀!”
杭州打黑,即将开始了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