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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武艺高强、身手不凡的侍卫大多是一手扶刀,一手提缰,保持着行进警戒的状态,他们是已经养成了习惯还是在为谁警戒?
这个疑问浮上心头,他才发现那群侍卫越往中间队形越是密集,而且中间侍卫们的骑盾不是挂在正常行军时的马股上。而是贴在马鞍头旁。这样,一旦突遇箭袭,立即就能提盾在手,组成一道盾墙。
他们在保护什么人?在军营之中竟也时刻保持这般警觉?甚至比对保护杨凌还要上心?那群侍卫之中……一定……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地人!
这个念头一浮上他的心头,李福达的目光就向箭一样射向那群侍卫的最中央,“刷刷刷刷”,马前行,前方丛生于路边、枝条繁茂的杂乱灌木刷的人两眼发花。李福达放弃了本来就无望的观察。兜马前行,心中暗暗存下了这个疑惑。
“皇上甫登帝位。励治图新,乃是一代明君。朝政积弊当除,正是上下用心的时候,偏偏白衣匪作乱,祸害六省,两薄京师、两打南京,搅地天翻地覆,皇上为之震怒,遂用天兵击之。
如今,白衣之乱即将平息,红娘子几千顽军,已是白衣匪最后一支力量。战而杀之难彰国法,最好是能把他们的首领生擒活捉,押解进京,名正而典刑,以儆天下。皇上是这个意思,所以本国公迟迟按兵不动,就是要消耗白衣匪的粮草和战力,希图达成皇上的愿望。”
杨凌胡乱找着借口,为自已不发兵攻山做着解释,又道:“依我估计,白衣匪粮草已该用尽,现在以野兽、野草,甚至杀马为食,尚能再支持数日。此时攻山,困兽犹斗,不免多有死伤,可以再围数日,徐而图之。各位将军只需各守本份,勿与白衣匪突围的机会,就算达成了任务”。
杨凌把自已地战略意图晓谕诸将,把公事谈完,这才一一让茶,满面春风地聊起天来。过了大半个时辰,刘大棒槌赶来,在他耳边低语几句,李福达竖起了耳朵,可是二人说话声音甚低,除了几个简单的音节,还是什么也没听清。
杨凌听完起身道:“我与诸将相见,本该设宴款待一番,只是各位清早即来,山中还围着一头猛虎,实不敢让诸位将军长离本阵,诸位将军这就回去吧,等打败了白衣匪,生擒了红娘子,本国公再摆庆功宴,为诸位将军向皇上请功,哈哈哈”。
诸将闻言连忙起身,一一含笑拱手告退。杨凌笑吟吟拱手相送,苗逵却和他耳语两句,不知有什么急事,先向后溜去了。
众将领再三拱手请杨凌留步,然后各自和交好的朋友们并肩而行,江南雁自然凑到李福达身边。李福达正要对他说出自已今日所见的蹊跷事,忽地隐约听到一阵琴声。他立即驻步侧耳细听。
满天阳光洒下,空气清爽一新,阵阵清风隐约送来一阵琴声,琴声地方位来自杨凌行辕的后跨院儿,铮铮的琴音高亢激昂,颇具豪气。只是弹琴之人似乎技艺比较拙劣,时而断续、时而走音。
李福达也是精通琴乐的。听了不禁哑然失笑,他正欲举步再走,忽觉那曲调陌生之极,以他地阅历竟然从未听过,而且曲风也十分古怪,无论是当代还是以前,似乎都不曾听过这种风格的曲子,这时他才发觉。未必是那人琴艺拙劣,想是正在创作一首新曲,所以曲调才断断续续,时而变音。
“大人,在想什么?”江南雁见他望着一角天空悠悠出神。不禁问道。
“唔?喔,后院儿有人弹琴,曲风新奇,我倒没见识过这样的曲风。”李福达随口答了一句。
江南雁嘿地一笑:“国公的行辕里。有谁敢奏琴?军营之中又岂是能随意弹唱地?这位国公爷莫非携了女眷入营?”
“嗯?曲风激昂,豪迈不羁,断非女人奏得出来的”,李福达随口说了一句,目光闪烁着,江南雁的话,显然令他也起了疑心。
众将陆陆续续来到前院儿,一走出大门。各自的亲兵就牵了马来,请大人上马,随之离去。就在这时,只见一队驴车骡车驶到了门前,车上往下搬着各色东西,大罐小罐,珍禽菜蔬,最后一辆车轿帘儿一掀。一个满面红光地大胖子被车把式扶了下来。
“哎。你们轻着点呀,那些家活什儿不是瓷的就是陶的。不禁碰的,别看不起眼儿,我秋一品可就指着这些宝贝儿吃饭呐”。
另一个比他小一号地胖子从府里迎出来,满脸谗笑地道:“哎哟,秋老爷子来啦,您老只要一双手在,什么东西到了您手里走一遭出来,不是神仙都馋得走不到道儿呀?整个真定府,所有地名厨都是您的徒子徒孙,您老可归山多年了,小地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在这儿碰见您,这是小地福气,您老得多指点、多指点”。
大胖子哼了一声,让他搀着自已,两个大胖子象两座肉山似的往院子里晃:“说起来呀还真是你的福气,老夫早就不亲自下厨了,这回呀,要不是国公爷命人带了重金去请我,我还在家里逗孙子呢……”。
两个厨子一吹一捧地挤进院子去了,江南雁冷眼旁观,笑微微地道:“前次去大同、围东华山,也没见他这么大排场啊,剿个匪特意把真定府的食神请来给他做饭,嘿嘿,这谱儿是越来越大啦。大人,咱们走吧”。
李福达皱着眉点点头,翻身上马与江南雁并辔而行,路旁树影婆娑,阳光时见时隐,他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深:校场阅军时杨凌亲军地奇怪表现、钦差行辕后跨院里的古怪琴声、特意从真定府请来的名厨秋一品、国公相送诸将,苗逵这个阉人却急着跑去后院儿……
一条条疑云渐渐凝聚成一道利箭,破开重重迷雾,指向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目标。李福达猛地一勒马,马驰并不急,但他勒地太快太用力,那马长嘶一声,前蹄踏地而起。
江南雁措手不及,战马冲出去两丈才勒住了,一兜马返回来道:“大人?”
李福达脸色阴晴不定,目光闪烁不已:有一个人最喜欢偷偷溜出家去,他也喜欢谱些曲风奇特的音乐,这个人曾经扮作校尉,随在杨凌亲军中混到大同边塞亲自观敌瞭阵,杨凌的排场如果不是为了自已而是为了他,那也完全说的过去,这个人……难道跟着杨凌来了井径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