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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阳明却不以为然:“大帅,胡人抓到夏人的俘虏,套问完信息之后就地处死,咱们对胡人,也没必要客气。我杀的是他们的士兵,这些人每个手上都有夏人的鲜血,我不杀他们的平民。”
伯颜不置可否。他让王阳明坐下,说道:“三日后,我要启程回京城述职,你也放下手头军务,跟我一起回去。”
王阳明好奇道:“您回去述职,把我带着干什么?我还想带着鹰扬军再出去打几仗来着。”
伯颜道:“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。京城那边出了点问题,有人向刑部检举你,说你贪赃。所以我要带你回去对质。”
王阳明闻言大怒:“是哪个不要脸的造谣中伤我!”
伯颜将刑部来信的事情跟他说了,王阳明想了想,道:“我已经知道是谁了,我这就找他去!”
伯颜一把拉住他:“你不要这么冲动,当心打草惊蛇。我已经把庄聚贤叫过来骂了一顿,因为我笃定你肯定不会干贪赃这种事情。但是具体事情经过如何,你还要跟我详细说一说,我好心里有数。”
王阳明见伯颜如此信任他,心中安定不少,于是将自己与汪直的过往细细说了,他奇怪的是,蔬菜运来之后,他也曾亲自去抽查,并未发现问题,如今刑部却一口咬定他以次充好,料想应是在他走后汪直搞鬼。
伯颜点点头,道:“汪直,我倒也听别人说过他。这人的父亲似乎不是什么正经人物,好像原来是在两国边境搞走私的小蛇头,后来因为什么事情,可能被仇家给算计了,他父亲死了之后,汪直就来投奔我西北军,因为与当地人头很熟,就被派到勤务营打理供货。不想这人如此胆大包天,居然敢在军需的事情上弄鬼,我一定不会饶他。”
王阳明道:“我现在就去找到那汪直,先揍他一顿出气!”
伯颜喝道:“你敢犯浑!汪直毕竟是我西北军中的士兵,想要动他必须要走正常程序。这事情你听我的,跟我回京城对质,等对质明白了我自然会处分他。”
王阳明气道:“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。我干的好好的,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千里跋涉回长安。”
伯颜看他气呼呼的样子,反倒笑道:“你这小子,脑子怎么不知道变通。你跟我回一趟长安,还能回国子监看看你师父,难道不好吗?”
王阳明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回国子监一趟,转怒为喜,向伯颜告辞回去准备去了。
碧落得知王阳明回来,早开心得不行,一路飞奔来找他。王阳明笑着跟她打招呼道:“一个月不见,你怎么瘦了?军中伙食不好,你不爱吃?”
碧落看着王阳明,反倒心疼道:“阳明哥哥你才是瘦了,还黑了,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。”
王阳明摇摇头道:“不苦,很快乐。”他想起即将回长安的事情,道:“三日后我要回长安一趟,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。咱们一起回国子监看看众位老师。”
碧落听说暂时不用和王阳明分开,心中是一百个乐意。当下回去收拾东西去了。
三日后,王阳明命顾惜风暂代鹰扬军统帅一职,他则陪同伯颜一同回京述职。顾惜风在上次出征期间斩杀一百余胡人,在鹰扬军中军功最著,其他士兵见识了他的凶名,哪里有不服气的道理,他就代替王阳明在军营中继续对鹰扬军进行训练。
陈霸先等人没有军令,不能一起回长安,都托王阳明向国子监中老师问好。王阳明一一应下,与碧落一起和伯颜会合,伯颜身边还跟了两名亲兵,一行五人骑马向京城进发。
此时还是七月,天气尚炎热,白天行进十分疲劳,但是伯颜心念皇帝的私信,不敢有丝毫耽搁,于是他们耐着高温纵马疾驰,其余人还好,可苦了碧落。她娇滴滴的一个小女子,如何受得住这种疲劳,但是她不想耽误大家的日程,所以死命硬抗。终于在第三日上,碧落不堪重负,累晕了过去。
王阳明赶忙将碧落救醒,伯颜体恤下属,见碧落难以支撑,就让王阳明去买一辆马车来,让碧落坐在车中,其余人仍旧上马,继续前行。如此一来,日程有所耽搁,但是伯颜料想再过三日,当可以到达长安。于是到达驿馆时,让驿乘提前烽火传讯,好使京中得知自己一众三日内即可抵达京城。
这一日五人照旧在路上狂奔,伯颜在马上唤王阳明过来,问道:“你在国子监中时,天天受散宜生先生教诲,不知散先生是个什么脾性?”
王阳明笑道:“我那师父在别人眼里看来严肃古板,但在我眼里看来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而已。有些可敬,但也十分可爱。”
伯颜道:“那是因为师徒亲厚,你才敢这般肆无忌惮。旁人怎敢如此评价散宜生。这次回京,如有机会,我想跟散院长见上一面,还盼你从中协助。”
王阳明道:“师父最喜结交人间英豪。大帅是国之栋梁,武功又出神入化,师父见了你一定欢喜。”
伯颜哂笑道:“你这孩子,什么时候学会了拍马匹的手段,居然也用在我身上。”但是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,他虽然嘴上如此说,心中也还是高兴。
王阳明道:“我说的都是实话。别的不说,就您的火贪一刀的刀法,就是世间难寻的精妙武学。”
伯颜微微摇头:“在天下第一高手散宜生面前,火贪一刀又何足道哉!如果有机会,真的想向散院长讨教一二。”
王阳明眼珠子一转:“师父早就不跟人动手多年了,将军又是我朝重臣,你俩比试,倘若不用全力,不是我武人气概,倘若都拼尽全力,只怕两败俱伤。这倒是难办。”
伯颜笑道:“你不用替我遮掩,两败俱伤那是不可能的,倘若真的认真起来,必定是我被打得满地找牙。”
王阳明道:“我有一个妥善方法,既可以印证你二人的武功,又不伤你们的和气。”
伯颜眉毛一挑:“你有什么好方法?”
王阳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平稳,不透露出自己的小心思:“我是师父的徒弟,向他讨教武学是名正言顺的事情。倘若我学会了火贪一刀,在师父面前施展一番,师父如果说火贪一刀的刀法精妙异常,他自叹不如,那自然是将军赢了。我师父这个人,虽然别的方面不怎么的,但是从来不说谎话,他说行,那肯定是行,说不行,也就确实是不行了。”
伯颜哈哈大笑,道:“你这小子。原来动的是这个歪脑筋。你想学我的火贪刀,直接明说就是,又何必拐弯抹角。”
王阳明被他说破心思,脸上一红,好在在西北军中待了这半年,皮肤早给风沙磨得黝黑,倒也看不出脸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