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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超市窝了十来分钟,并没有看到可疑人士尾随大炮上楼,这个点儿还不是下班时间,所以要区别可疑人物还是比较方便的。
保险起见我又蹲了一会儿,最后是被大炮一通电话‘轰’上楼的,刚进这超市光顾着观察地形根本没注意,直到这通电话响起来,才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,回头就看见个四十来岁的大妈手拿两包ABC看着我,眼神别提多么猥琐,而她手边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品牌的姨妈巾。
我当时看见这个就懵了,那大妈瞄了我一眼,僵硬抬起手似乎是想将手里的一包ABC递给我,还努力调整表情,试图掩饰尴尬。
我立刻摆手,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,我抬眼一扫就看见超市里为数不多的买家都往我这边看,顿时脸上一阵火辣辣的。一来我不是变态根本不用这玩意儿,平时逛超市遇见这样的货架都是绕着走的。二来我一处男女朋友都没处过,就算是我妈从小到大也没让我给她买过这玩意儿,但现在这老太太就这样大庭广众拎着两包ABC站在我面前,周围还有那么些看客,现在这处境,真是把从小到大的脸面都丢尽了。
我调整呼吸接通来电,也顾不上形象问题,对着手机就是一通臭骂,大炮在那边半天还不上嘴,骂完我也折腾累了,直接挂断将手机丢回兜里,抬眼皮瞄了那大妈一眼,“您这是有事儿?”
那大妈还抬着手,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的不知所措,“买卫生巾吗?干爽网面还是棉柔表层,有护翼的没护翼的你要哪一种?”
“你觉得我要哪一种……”
我被大炮那通电话搅得心情特别糟糕,本来打算骂骂她,后来想想也就算了,她也不容易,一个月就在货架边儿杵着,只为混那一千多两千块钱的工资,摆手扬长而去我自觉走的特潇洒,其实压根就没敢回头看超市里那些人的反应,没准人家都认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呢……
上楼刷票进火锅店,大炮那王八蛋果然很没有良心,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吃上了,小火锅突突冒着热气,围着火锅的一圈整齐排布纸上烤肉,他手边还空着好多盘子,桌子上从西点到各种肉类一应俱全。
我坐到他对面,拆了餐具,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,他没有搭理我,只是淡淡瞄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吃,我之前吃过并不感觉十分饥饿,本来这趟约他到这儿就是冲着聊天来的,但刚在电话里吼了大炮一通,看这货的情况现在还记仇,我想找点轻松的话题,努力了一下发觉自个根本轻松不起来,单坐这儿看他吃又尴尬,想想还是端起盘子,去自助区取了点水果青菜之类,正搜肠刮肚想引起话题,没想到大炮慢悠悠涮着羊肉,眼皮也不抬率先开了口。
“你不信任我。”大炮道,“贱人,从我再见你第一面开始,你就非常不信任我。”
他说这句让我很想骂人,这货还真会扣屎盆子,他怎么都不想想我俩的关系闹到今天这步到底是谁作的,他在泰国不那么见色忘义,我俩十多年乘风破浪的友谊小船能这么侧翻?
“你要是我,被坑太多次也这样……”
我说了这么句,大炮的筷子顿了顿,然后把涮好的羊肉夹进碗里,并没有吃。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,然后伸手从自个的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样的东西。
“都在这里了。”大炮把那几张用塑料文件袋封着的纸推过来,“我没住院,就看的门诊,坐诊的医生的字龙飞凤舞根本看不懂,拷贝也是白拷贝,这些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检查结果。具体是啥你也别问我,我在学校看英文字母都费劲,更别说这个……”
我接过去翻了几页,图像是非常清晰,大概是一种极其精细的显微成像技术,可惜我目前的学历就是高中毕业,根本看不懂这种医学影像,只是每页影像报告的下方,诊断结果都写着:上皮细胞变异?未涉及真皮层及皮下血管。
上皮细胞变异这应该不是个结论,从后面的“?”就可以推测,做出这一诊断结果的医师也不确定,或者就是医学史几乎没有过此种变异的记载。我记得我在某个科普频道上看过,肿瘤就是细胞变异的一种,不过发生在上皮组织的恶性肿瘤称为“癌”,而发生在间叶组织的恶性肿瘤称为肉瘤。不过这两种情况都是以“组织”为基本癌变温床,大炮这个似乎更细微,是以细胞为变异单位。
由于缺乏这方面知识,再多的信息也看不出来,我翻着那些检查报告不甘心,翻来覆去地看,本来洁白平整的页面也因为频繁的翻看有些卷曲,大炮看不下去用筷子敲了下我的手背,是下了死力气,“咚”地一声生疼,我愤懑抬眼盯着他,他叹了口气。
“你是魔怔了还是怎样?”大炮道,“最近破事这么多,哥们已经够烦心了,你能不能别再让哥们揪心,求你了……”
我心道我也不想呀,好像归根结底是你摊上破事儿现在连我也泥足深陷,但埋怨归埋怨,归根结底大炮这事儿还是冲我来的,我自个也知道,不过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没法预料,尤其张死墨不在我现在又是个半吊子,会的那点风水学屁用不顶,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,要放下焦躁根本不太可能。
“你确定这趟出来真没人跟着?”
大炮的筷子“啪”地一声拍在碗碟上,我从他目光里莫名读出点“恨铁不成钢”,这种感觉很微妙,尤其是从一个同龄人的眼睛里窥视到这些,老实说,连我爸妈都没这么看过我。
“刚就说你不信任我!”大炮站起来大声道,现在这个点儿没什么人,但我还是摆手让他坐下,别打扰其他人就餐,“你看果然吧!我跟你说,哥们虽然智商不在学习上,也不会是傻逼也不会在这上面坑你吧,一路我早把他们底儿摸清了,这趟跟着哥们的一共三个人儿,一个200多斤大高个子挂着金链子的胖子,一个留着羊角胡子的瘦高个,还有一个我就见过一次,泰国本土相貌,个特别矮……”
我听了这话特别惊讶,还想着找个机会从那胖子下手,顺藤摸瓜探探这些人的底儿,没想到大炮这货蔫坏,不知不觉早把对方的人员构成摸的差不多了,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。
“确定吗……”
大炮被我这话激的直接拍了桌子,这次倒是没站起来,就是抱着双手横眉冷目直勾勾瞄着我。
“梅坚仁!我他妈再警告你一次!人和人能不能多点信任!”
我知道是我不对,急忙摆了个笑脸,自个都觉得自个笑的特狗腿,以前混一起玩的时候大炮最吃我这套,每回我这么笑他都招架不住也就不气了,我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奏效,抱着暂且一试的想法依葫芦画瓢,他僵了一会儿,竟然破功笑了一下。
“怕你了……”大炮笑道,“这回再见,你这个笑总算让我找到点当年认识的贱人的感觉,那我就再卖你点消息,哥们不只一路摸清了他们的人员状况,而且,他们入住那天,我就打探到了他们的房间号码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!”
这回站起来的是我,大炮玩着木筷子笑的十分嘚瑟,“我势单力薄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,不过现在搭上你,再被这么牵着鼻子走我也觉得自己窝囊了,所以贱人,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,咱们还是做点什么,别让这些货在咱的地头上这么嚣张。”